不管怎么样,鼬都觉得自己欠缺她一个解释。
只是当他亲眼看到了因为婚姻改姓为山崎的户子时,他就无法迈动脚步。
不是因为许久未见的生疏,不是因为近乡情怯的不安,而是当他亲眼看到时,才发觉他们之间已经隔了这么多年的时光。
户子原本飘逸亮丽的棕发已经变得花白,浑浊的眼睛里不再有往日的神采。她躺在摇椅上,拥着厚厚的毛毯晒太阳,布满皱纹的脸上有着老人们独有的安详。
六十余年的时间,硬生生地拉住了鼬迈向她的脚步。
鼬留下了自己的乌鸦分身,忙不迭地狼狈离开。
分身忠诚地向他反映她的所有情况,鼬一直匆匆地浏览而过。
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几年,直到数天前,那边的情形再次被传达而来。
户子,已经没有什么时间了。
铲除新城堡的那天夜里他们露宿在外,雫坐在树上闭眼休息,恍惚间听到树下的鼬未明意义的一声叹息。
分身传来的消息越来越糟糕,鼬最终去见了她最后一面。
雫在城外等着他,鼬快走到她面前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,自己和人类之间最后的联系已经消失了,就在几分钟之前。
她幸福吗?鼬觉得自己很难回答这个问题。
正如此刻如果问玖兰枢的话,他也不一定能够回答自己能否给予那位黑主家的小姑娘幸福一样。
鼬的分身才离开黑主灰阎的家中没多久,这位现任吸血鬼的君主便紧随而来。那时他不过刚从屋顶上下来,尚未来得及进屋。
这样看来,他几乎是在鼬离开的下一刻就赶了过来。
玖兰枢站在院里的青石阶上看着廊下的鼬,月色在他暗红的眼睛中流转,光芒幽深。他紧紧盯着气息尽敛的鼬,一向冷漠的眉眼沾染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,&ldo;你去了吸血鬼猎人协会的本部?&rdo;
藏在那里的东西是什么,他们是最清楚的人。
&ldo;那与你又有什么干系?&rdo;鼬挑眉说到,言语里竟有些罕见的挑衅,&ldo;玖兰大人,不觉得自己放在心上的事太多了吗?&rdo;
玖兰枢沉默良久,划开周围的空间将一纸卷拿在手里,摩挲了片刻之后抛给了鼬,只留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:&ldo;优姬那里,不要插手。&rdo;
那张画卷上,鼬无法绘上的五官已经被人细细地描绘出来,灿若星辰的双目,精致细腻的眉眼,就连嘴角的一抹笑意,也是他记忆中的模样。
鼬没想到最后留在玖兰枢心里的她最终是这样的形象。
他收起画卷放在书架后面的暗格里,深知它或许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时候。
大概是因为黑色的墨汁无法重现她发色的暖意吧。
事实上,鼬并没有能够见到雫最后一眼。
他第一次见到枢,是为了刚刚拿到了新的情报。这一次因为是至关重要的信息,他便按照雫离开前留下的地址找了过去。
那是深藏在幽谷中的一处城堡。马载着他刚刚冲到城堡的门口,雫就从里面出来向他迎过来。
她的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瘦削的吸血鬼,静默地看着许久不见的两人寒暄。
&ldo;我来给你介绍。&rdo;雫带着鼬含笑走到吸血鬼的面前,&ldo;这就是枢,我和你提过很多次的同伴。&rdo;
那是一场并不十分友好的会面。
脸色苍白的年轻吸血鬼没几分钟就丢下两个人离去,笔直的身影像是一棵孤傲又脆弱的松树,轻易便能被压断。
鼬将记录着情报的羊皮纸递给她,当雫伸手来接时却没有松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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