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次基金事件之后,郁恬能感觉到陆总的刻意疏远和排挤,几次工作沟通也不是很顺利。原本就和严姐一个阵营的她,如今更是两人抱团,一手操控着营业部的管理,晨会上更是喊出了“我是营业部老总,我想怎样就怎样”的金句,老员工暗地里对她一言堂的横征暴敛和独权专政恨得牙痒,只可惜没有保留录音录像,供全行品鉴。
同样被疏远的还有戴佳妮,虽然她眼含嫉妒之色,但是所谓同病相怜的人才能成为朋友,郁恬更愿意选择与她捆绑站队,获求同盟,以便分庭抗礼。宋淼淼离开后,她孤立无援,如果自己一意孤行,落单而逃,怕是日后更难自保。她深感不能再懦弱怕事,与其沦为砧板上的鱼肉,不如放手一搏,寻求共生。
因为岗位属性不同,她鲜有机会与戴佳妮交流,于是只能主动示好,帮助她解决工作上的问题,以此来获得认同和好感。这天中午食堂用餐时,她特意坐在戴佳妮身边,和她闲谈家常。戴佳妮这人看着冷淡,其实素质较高,真正相处起来并不困难,她只是略表心意,便让对方逐渐放下戒备。
午后,郁恬邀请戴佳妮一起去“小咖”闲坐,她也欣然前往。
再次见到乔霏霏,发现她换了新发型,还染了发色,整个人洋气成熟了许多,只是看起来有种催熟的质感,不自然,与她本人的年纪不搭,一看也知道是在为某人刻意改变自我。
想到张奕威那根墙头草,不免有种跳梁小丑之感,业务水平一般,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倒是见长。想起他曾说过要保护心爱的女孩,少年人的承诺果然能轻易地脱口而出,几分真,几分假,叫人辩驳不清。
乔霏霏亲自端来两杯咖啡,笑道:“这是我新研制的厚乳拿铁,你们尝尝。”
戴佳妮也是今日才得知张奕威是她的男友,惊喜之余,眼中神色颇有感触,和郁恬不经意间的对视,也证明了两人的心照不宣。
“戴会计,我很佩服你,这么年轻就能做申城分行营业部的主办,真是我们的标杆和楷模。”
戴佳妮扶了一下镜框,赧然一笑,“你也不错啊,优秀客户经理,营业部今年才评选了一个。”
郁恬笑了笑,“我比较水啦,承蒙领导抬爱和同事支持,以后还要竭尽全力地创造业绩。不管怎样,都是营业部的一份子,荣誉也是大家的。”
戴佳妮微微一笑,“我只是个内勤主管,你们外勤的很多业务我也不懂,主要还是看陆总怎么安排和部署,总之,一起相互配合吧。我不像你,我不太会说话,有什么不足之处,还望相互体谅。”
“你太客气了,是我要向你多学习业务才对,前几次麻烦你们内勤加班,心里实在过意不去。”
“这个嘛,都是为了单位,谁也不想有意为难谁,慢慢磨合会越来越好的。”
她的话说得滴水不漏,表面听起来十分客套,欠缺诚恳,郁恬总觉得与她达成一致尚需时日,只可徐徐图之,不能急于一时。
圣诞节那天,童心未泯的陆总给营业部每人准备了一只圣诞棒棒糖,造型独特,有雪人、松树、小鹿和雪花等,并发照发朋友圈,配文类似于岁月静好,人间值得之类的心灵鸡汤,祝福营业部每位员工节日开心等等,状态没多久引来一堆点赞。记得她刚刚调来营业部时的那顿聚餐,也是像这样在朋友圈发了状态,不是真实有感而发,而是为了给别人看才刻意作秀,显得自己亲民爱民。
中午的饭桌上,一个老员工不禁冷嗤,“她倒是挺有仪式感,以前王总每逢节日都是给每人准备现金红包,轮到她就只剩下糖了,谁要她的破糖啊。”
另一个老员工则说,“甩一个巴掌再给一颗糖,你们忘了她晨会上的嚣张样子,还真有领导范儿。”
有人接话,“领导都在楼上呢,下次她再敢当众辱骂,我们就录音,或者直接请领导下来旁听。”
“哎呦,你们得了吧,也就在这唠唠嗑了,谁敢这么干,你敢还是我敢,这女的背后肯定有人撑腰,不然会这么狂?”
“就是,铁打的领导,流水的员工,没等你上去告状呢,她直接把我们团灭了,还是捏捏鼻子装怂吧。”
“哎,上次谁说的她那位二十四孝好老公赌博成性来着,挂不得怨气这么重,搞不好把家里的不顺心全带到单位撒我们身上了。”
“郁恬,你跟她走得那么近,没听到点风声?”
郁恬听了心里一骇,这碎嘴真是害人不浅,万一背后一刀,她成什么了,挑拨离间还是乱嚼舌根?她定了定神,“陆总平时严于律己,严于治下,大家有些地方也要相互理解,这样工作才会顺利。”心想还好陆总和严姐一起出去办事不在,不然这饭真的要吃得胆战心惊。
她心里虽然认同一些老员工的观点,但是她很清楚,与这些人只能是点头之交,千万不能交心,随便一句附和都会为今后的发展埋雷。
即便再小心谨慎,这天她还是撞在了枪口上。
下午她拿着贷款材料去找陆总签字,门缝豁着,里面传来了几声不悦的争吵,声音虽说不大也算清晰,听着像是在打电话。“这点小事都办不好……还有什么事……交个水电费的钱你都没有了吗……有你这么当别人老公的吗……”
偏偏就是这犹豫的几秒,严姐不知何时从她身后经过,“郁恬,怎么不进去啊,陆总在里面的。”里面的说话声戛然而止。
郁恬深吸一口气,顿感不妙,她勉强笑了笑,手指在门上敲了几下,“进来。”
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,走向陆总的办公桌,故意不去看她那双三角眼里别样的探究。这段时间,在她面前,郁恬一向逆来顺受,低调行事,不想今日触其逆鳞,恐怕难以解释。
陆总签完字,也没有多言,只吩咐了一句,临近年终手里的工作要加快进度。
她应了一声,抱着材料退出她的办公室,顺手把门关上,才长舒一口气,日后究竟会有怎样的体验,就看她如何发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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